『向內走』奧修讀書會

　一個醉鬼聞到威士忌、雪茄和廉價香水的味道，他搖搖晃晃地走上進入酒吧的階梯，再搖搖晃晃地走過通道，然後讓自己噗通一聲坐在一個天主教神父的隔壁椅子上。

　這個醉鬼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注視著旁邊那個受到冒犯的伙伴，然後說：「嘿，神父，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。關節炎是怎麼形成的？」

　那個神父冷漠而敷衍地回答說：「不道德的生活，喝太多的酒，抽太多的煙，還有跟那些隨便的女人廝混在一起。」

　幾天前有一個心理學教授在這裡。他在芝加哥教書，他是印度人，生活在美國。他來了——兩年裡他幾乎一直給我寫信：「我要來了，我要來了。」然後他來了，他希望瞭解靜心。他在這裡待了十幾天，他看別人靜心，他說：「我正在觀察。」

　但你怎麼能夠觀察靜心呢？你可以靜心，那是唯一瞭解它的方式。你可以從外在看一個靜心者——他在跳舞，他靜靜地站著或坐著——但你會知道些什麼呢？

　靜心不是坐著，靜心不是跳舞，靜心也不是靜靜地站著。靜心發生在他的本性，發生在內在深處，你無法觀察它，它沒有任何客觀的知識。

　很多次，人們來找我。有一次，一個當了三十年桑雅士的紳士來找我。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在避開他，因為沒有意義。他來找我，因為他持續不斷的來找我，所以我說：「好吧，我會見他。」

　我直接問他是否找到了。

　他回答：「這是什麼樣的問題啊！在一開始，你問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是否找到了。」

　有個日本故事。有一次一個母親去探訪在大學的兒子，她難過地看到房間的牆上貼滿了色情圖片。她什麼也沒說，只是在那些圖片當中貼了一張佛陀的圖片。等她再次去探望她的孩子，其他的圖片都被拿走了，只有佛陀的圖片留下來。男孩說：「我就是不能把他和那些色情圖片放在一起——所以只好把那些圖片都拿掉。」

◇只是一件不起眼的東西，只是一張佛陀的小圖片，所有那些挑逗性的色情圖片就都得被拿掉。發生了什麼？那個男孩開始覺得不自在。佛陀與這些圖片要如何相容呢？佛陀的臨在逐漸被感覺到，他變得越來越覺知，圖片也消失得越來越多。一小束光就足以驅散所有的黑暗。讓第一束光進來！

◇如果你開始以一種微小的方式變得覺察——不用擔心——慢慢地你就會看到所有的圖片都消失了，只有覺知留下來。佛陀意味著覺知，「佛陀」這個詞的意思就是覺察。

　一個著名的俄國數學家奧斯賓斯基去拜訪葛吉夫，他是一個聞名世界的數學家，他的書「第三工具」是聞名世界的。但是沒有人知道葛吉夫，他只是一個神秘家，一個小人物。

　當奧斯賓斯基去見葛吉夫，就像一個名人去拜訪小人物，奧斯賓斯基非常傲慢。葛吉夫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，拿了一張白紙給他，要他去隔壁的房間，在紙的一面寫下所有他知道的事情，另一面則寫下所有他不知道的事情。奧斯賓斯基不了解葛吉夫的意思，葛吉夫說：「我們不會談論你已經知道的事，那是在浪費時間，我們只會處理你不知道的事情。所以去隔壁的房間——因為你看起來是博學多聞的，所以我們直接講清楚。」

　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，下著雪——一個俄國的夜晚！當奧斯賓斯基到了隔壁的房間，他開始流汗，拿著紙張發抖著，他努力的嘗試要寫出他知道的事。但他一定是一個非常誠實的人，他想不出一件他可以說他知道的事，「靈魂、宇宙的靈魂、解脫⋯⋯，我知道什麼？」他寫過書，但是那些書都是根據別人的資料寫出來的，寫書並不需要知道任何事，大部分的書不是來自知道，而是來自淵博的知識。他全身發抖著。

　據說木拉・那斯魯丁對宴會感到非常厭倦，他實在受夠了，他希望擺脫所有的宴會。他設計了一個方法，他設計出一套系統，可以保證他不會再次受到邀請。

　第一步，他會問右邊的女性有沒有結婚。如果她說有，他就問她有沒有孩子。如果她說沒有，他就會問她為什麼不要孩子。

　第二步，他會問左邊的女士有沒有結婚。如果她說沒有，他就問她有沒有孩子。

國王和蘇菲行者

　有一次，一個國王要求一個蘇菲神秘家說明什麼是心靈的解脫，這個神秘家說，解脫之道在於放掉我們對於自己既有信念的執著。

　國王聽完後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，他很輕視地笑了說：「這有什麼大不了的，每個人都做得到。」

　在馬泰蘭附近有一個山中的避暑勝地，我在那裡舉辦過許多靜心營。在首次靜心營期間，我去參觀了一個地方，一個回音谷，有幾個朋友跟我一起去。

　一個人開始學狗叫，整個山谷發出回聲，好像有很多狗在叫。我告訴那個人：「給你上一課——生活的整個境遇就是如此：生活就是一個回音谷。如果你學狗叫，整個山谷就會共鳴，它會神出鬼沒地跟著你。為什麼不唱首歌呢？」

　他明白了那個要點，然後他唱了一首歌，回音撒滿了整個山谷。

　有一個小孩和他的母親在說話，母親說：「記得要隨時助人。」然後小孩問：「那別人要幹嘛？」他的母親理所當然地說：「他們會幫助別人。」小孩就說：「這似乎是一個奇怪的設計，為什麼不乾脆幫助你自己，何必要那麼麻煩假手他人，把事情搞得複雜、多此一舉？」

◇人們被告知要助人，但是他們的內在卻拿不出什麼來助人；他們被告知要愛眾人，愛你的鄰居、愛你的敵人——卻從不曾被告知要愛他們自己。

◇最基本的就是，非常全然地愛你自己，以致於愛從你身上滿溢出來、蔓延到別人身上。我反對的不是分享，我反對的是利他至上（altruism）；我贊成分享，然而首先你必須有東西可以分享，那麼你就不是在對任何人盡責任、義務——相反的，得到你分享的人才是在幫助你，你應該感激，因為他們本來可以拒絕你的，他們已經很慷慨了。

　從前有一個人去見一位禪師，他甩上門，踢掉他的鞋子。他去參見大師，向大師行禮，觸摸大師的腳。大師說：「我不能接受你的致敬，你先去向門請求原諒，然後再去請求鞋子原諒。」

　這個人說：「你在說什麼？！你希望我成為一個笑柄嗎？」——四周坐著許多人。

　大師說：「如果你不這樣做，我不會允許你待在這裡——你走吧！如果你可以侮辱門和你的鞋子，那你就必須請求它們原諒。侮辱它們的時候，你完全沒有覺得你在做某種荒唐的事情嗎？現在你覺得荒唐？去做吧！」

　從前有一個人，他認為世界一定在某一個地方結束，所以他就出發去找那個世界的終點，他旅行了幾千幾萬英哩，一直問人家說：「我必須找到世界的終點。」

　最後他來到了一座廟，在那裡有一塊招牌寫著：世界在此終了。他變得非常害怕⋯⋯那個招牌終於出現了，再走過去一點點，世界就結束了。在那塊招牌的底下寫著：不要再往前走。但是他想要看世界的終點，所以他就繼續往前。

　從那裡再過去不遠，世界就來到了一個終點，那裡有一個邊緣線，在它下面是無底的深淵，他只是往下一看就嚇得要死。他跑了回來，他甚至不敢往後看，因為那是一個這麼深的深淵，一般地面上沒有那麼深的深坑或裂縫就已經很嚇人了，它們還是有底部的，但是這個深淵是無限的，它是世界的終點。這個深淵是終點，超出這個深淵之外什麼都沒有。在恐懼之中他跑進廟裡告訴那個住持：「這個終點非常危險。」

　我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古怪的教師，一個伊斯蘭教的老師——我喜愛他。我喜愛他是因為他非常古怪，他有一些古怪的想法。比如說，點名的時候他不讓學生說：「到，老師。」他會要求說：「在，老師。」我們經常通過說「到，老師」來惹惱他，但他不允許。除非你說「在，老師」，他不會讓你待在教室裡。他會強迫你站在外面。

　這是個古怪的想法。你說「到，老師」或者「在，老師」是無所謂的。但我開始覺得它裡面有些道理，我開始對它靜心冥想。每當他叫到我的名字，我會說：「在，老師。」我不僅這樣說——我還會感覺「我在這裡，我是覺察的、警覺的」。大約有半分鐘，我感覺非常美妙。我變得非常臨在，以至於課堂消失了，老師消失了。他也覺察到了這一點。

　有一天他把我叫去，他說：「你在幹什麼？你在做什麼？因為當你說『在，先生』，我看到你的臉色突然改變了，你的眼神消失了。你是在跟我玩什麼把戲嗎？」

　有一個非常古老的靜心，到現在西藏的寺院裡都還在用這個方法，它的原理就是基於我現在告訴你的真理。他們教導說有時你可以只是消失，你坐在花園裡，然後去感覺你正在消失，看看當你已經不在這世界裡時，它看起來是什麼樣子，當你不再在這裡時、當你變成清澈透明時，它看起來會是怎麼樣。試著「不在」，哪怕只有一秒鐘的時間都好。

　在你自己家裡時，就當自己不存在似的。

　想想，有一天你會不在，有一天你將會離開，你會死，然而廣播仍照常播放，太太一樣會準備早點，孩子們依舊會準備好去上學。想像今天你不在了，反正你就是不存在了，就當是個鬼魂般，坐在你的椅子上，你只是消失，只要想：「我不再是真實的，我不在了。」

　我看到一個故事：

　坎托夫人一直懷疑她的丈夫和女僕有染。而她必須去照顧她生病的母親幾天，所以她讓小兒子哈維盯住爸爸和女僕的一舉一動。

　她一回來就問：「哈維，有什麼情況發生嗎？」

　有一次，我坐在阿拉哈巴德的恆河畔，我是要去阿拉哈巴德的一個基督學院演講，那個基督學院就在恆河畔，是一個很美的地方，靠近鐵路橋。我坐在河畔，一眼望去有好幾里都沒有人，突然間有一個人來就跳下去。我想也許他是要洗澡，但是他跳下去之後開始大喊：「救我！救我！」他離我很近。

　有一下子，我想：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？如果他想要被救，他為什麼要跳？」但是我想最好先把他帶上岸。如果我開始去想它，到了那個時候，他可能就完蛋了，所以我就跳了下去，他還滿重的，但我還是把他拉了上來，我感覺到他有點抗拒，這使我更加困惑。他大喊著：「救我，我快被淹死了。」但是當我試圖要把他拉上來，我感覺到他並沒有幫我，他在抗拒我的努力。

　我說：「你似乎瘋了，你到底想不想被救起來？」

　假期到了，穆勒維決定去瑞士完成他攀登馬特峰的夙願。他雇了個嚮導，他們快到山頂時碰上了雪崩。

　三小時後，一隻聖伯納犬鑽到他們身邊，狗脖子上掛著一瓶白蘭地。

　「萬歲！」嚮導大叫：「人類最好的朋友來了。」

　馬葛力・威廉斯（Margery Williams）有一本美麗的著作《兔寶寶》（The Velveteen Rabbit），當中對於經由愛所揭示的真實（realness）有精闢的闡述。

　「什麼叫真實？」有一天兔寶寶問了這個問題，「那是指你裡面有個東西在滋滋作響，還有你身上帶了根把手嗎？」

　「真實跟你長的樣子沒有關係。」木馬說。

　從前有一個人問一個聖人：「我想要知道真理，我要怎麼做？」

　那個聖人說：「現在有很多人在這裡，等沒有人的時候再來。」

　他整天都沒有去看那個聖人，他一直等到晚上沒有人的時候。天色已經暗了，燈已經被點亮，那個聖人只有單獨一個人，當他要關起房門的時候，那個人說：「等一等，現在已經沒有別人在這裡，你已經接見過所有來看你的人，我一直在外面等每一個人都離開，我才能夠進來。現在我在這裡，我想問你，我要怎麼樣才能夠變寧靜，才能夠成道？」

　我經常待在加爾各答一個非常有錢的家庭，那個先生和太太常常到機場來接我。那個先生一直都是一個非常開朗的人，但是有一次我發覺他非常悲傷——開著車子，但是非常悲傷。

　我問他太太：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？」——因為他一直都會聊東聊西，而且一直都很開朗。他太太笑了，那個先生很嚴肅而且很生氣地看著她。

　他太太說：「既然你問了，所以現在那整個責任歸你，我不想被看成好像我犯了一個罪似的。」她笑著告訴我說：「他的傷心是因為他損失了五十萬盧比。」

　在這裡我一切的努力，只為了讓你意識到並不需要任何東西，真的一樣東西都不需要，你已經擁有那個中心了，就在你裡面，你只需要找到方法、找到門路去發現它而已，你必須去挖掘那個寶藏。

　我想教給你一樣技巧，那是個很簡單的方法，不過剛開始做的時候看起來會很難，如果你去試了，你會知道它其實很簡單，如果你不去試而只是在那邊想，那它看上去就會很難。

　這個技巧是：只去做你所享受的事，如果你不享受做某件事，就別去做。試試看——因為享受的感覺是從你的中心出來的，所以將喜悅當成一個衡量指標，完全地將自己投入進去。你正走在路上，你突然意識到你並不享受走路，別再做，停下來——這不是你要的事。